卷一二二·濮议卷三
中书请议濮王典礼奏状 韩琦等状奏:伏以出于天性之谓亲,缘于人情之谓礼。虽以义制事,因时适宜,而亲必主于恩,礼不忘其本,此古今不易之常道也。伏惟皇帝陛下,奋《乾》之健,乘《离》之明,拥天地神灵之休,荷宗庙社稷之重。即位以来,仁施泽浃,九族既睦,万国交欢。而濮安懿王德盛位隆,宜有尊礼。取下受命先帝,躬承圣统,顾以大义,后其私恩,慎之重之,事不轻发。臣等忝备宰弼,实闻国论,谓当考古酌礼,因宜称情,使有以隆恩而广爱,庶几上以彰孝治,下以厚民风。臣等伏请下有司议濮安懿王及谯国太夫人王氏、襄国太夫人韩氏、仙游县君任氏合行典礼,详处其当,以时施行。
◎附录
两制礼官议状 臣等谨按:《仪礼。丧服》“为人后者”,《传》曰“何以三年也?受重者必以尊服服之。为所后者之祖父母妻,妻之父母昆弟,昆弟之子若子”。若子者,言皆如亲子也。又“为人后者,为其父母报”,《传》曰“何以期也?不贰斩也,何以不贰斩也?持重于大宗者,降其小宗也”。又“为人后者为其昆弟”,《传》曰“何以大功也?为人后者,降其昆弟也”。以此观之,为人后者为之子,不敢复顾私亲。圣人制礼,尊无二上。若恭爱之心分施于彼,则不得专一于此故也。是以秦、汉以来,帝王有自旁支入承大统者,或推尊父母以为帝、后,皆见非当时,取讥后世。臣等不敢引以为圣朝法。况前代入继者,多宫车晏驾之后,授立之策,或出母后,或出臣下。非如仁宗皇帝年龄未衰,深惟宗庙之重,祗承天地之意,于宗室众多之中简拔圣明,援以大业。陛下亲为先帝之子,然后继体承祧,光有天下。濮安懿王虽于陛下有天性之亲,顾复之恩,然陛下所以负?端冕,富有四海,子子孙孙万世相承者,皆先帝之德也。臣等愚浅,不达古今,窃以为今日所以崇奉濮安懿王典礼,宜一准先朝封赠期亲尊属故事,高官大国,极其尊荣。谯国太夫人、襄国太夫人、仙游县君,亦改封大国太夫人。考之古今,实为宜称。
中书进呈札子
准内降翰林学士王?等奏“崇奉濮安懿王典礼,宜一准先朝封赠期亲尊属故事,高官大国,极其尊荣。谯国太夫人、襄国太夫人、仙游县君,亦改封大国太夫人。考之古今,实为宜称”者。伏详王?等所奏,未见详定濮安懿王当称何亲?名与不名?欲乞再下王?等详定奏闻。 ◎附录
两制礼官再议称皇伯状
臣等参详真宗大中祥符八年,楚王元佐以皇兄诏书不名。仁宗即位,泾王元俨以皇叔赞拜不名,天圣五年加诏书不名。此国朝崇奉尊属故事。今濮安懿王,于仁宗皇帝其属为兄,于皇帝合称皇伯而不名。谨具状闻奏,伏候敕旨。
中书请集官再议进呈札子
准内降翰林学士王?等状称“臣等参详真宗大中祥符八年,楚王元佐以皇兄诏书不名。仁宗即位,泾王无俨以皇叔赞拜不名,天圣五年加诏书不名。此国朝崇奉尊属故事。今濮安懿王,于仁宗皇帝其属为兄,于皇帝合称皇伯而不名”者。臣等谨按《仪礼》“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”,及按令文与《五服年月》敕并云“为人后者,为其所后父斩衰三年。为人后者,为其父母齐衰期”,即出继之子,于所继、所生皆称父母。又汉宣帝、光武,皆称其父为皇考。今来王?等议称皇伯,于典礼未见明有引据。伏请下尚书省,集三省、御史台官定议闻奏。
称亲手诏
朕面奏皇太后慈旨,为议濮安懿王典礼,久未施行,已降手书付中书。濮安懿王,谯国太夫人王氏、襄国太夫人韩氏、仙游县君任氏,令朕称亲,仍尊濮安懿王为濮安懿皇,王氏、韩氏、任氏并称后。朕以方承大统,惧德不胜,称亲之礼,谨遵慈训,追崇之典,岂易克当?且欲以茔为园,增置吏卒守卫,即园立庙,俾王子孙主奉祠事。皇太后谅兹诚恳,即赐允从。宜令中书门下,依此施行。
奏慈寿宫札子
二十三日,中使韩和赍到皇太后实封札子一封付中书,为尚书省集议濮王典礼事。中书检勘,自皇帝登极后,应皇亲尊属,并各追封加赠,惟有濮王并夫人为是皇帝本生父母,合下有司检寻典礼并前代故事,遂具奏请。寻奉圣旨,候过谅ウ,别取旨。近自皇帝释服从吉,遂再奏乞下两制以上及太常礼院详定。寻据王?等奏称,崇奉濮安懿王典礼,宜一准先朝封赠期亲尊属故事,高官大国,极其尊荣。中书为未见议定合称何亲,再下详议。续据王?等议称皇伯。中书检详《仪礼》“为人后者,为其父母报”,及令文与《五服年月》敕并云“为人后者为所后父斩衰三年系义服,为人后者为其父母齐衰期系正服”,即出继之子,于所继、所生皆称父母,是古今礼律明文。其王?等议称皇伯,即前代并无典故,须今奏乞下尚书省集官再议。只是令议合称呼何亲,所有合行尊崇典礼。未曾议及,今来忽蒙皇太后降出指挥。臣等窃恐是间谍之人,故要炫惑圣听,离间两宫,将前代已行典礼隐而不言,但进呈皇伯无稽之说,欲挠公议。臣等各是先朝旧臣,若于仁宗承继大统有碍事体,岂敢妄为,自取众人之罪?况今来已奉皇帝手诏,令权罢集议。臣等若不具述前后理道,虑皇太后不知始末兼外廷凡百公议。若皇太后却欲亲见两府并百官理会,窃恐有亏圣德,兼臣等限以朝廷规制,亦必不敢对见。谨具奏闻。谨奏。
榜朝堂手诏
朕近奉皇太后慈旨,濮安懿王,令朕称亲,仍有追崇之命。朕惟汉宣帝本生父称曰亲,又谥曰悼,裁置奉邑,皆应经义。既有典故,遂遵慈训,而不敢当追崇之典。朕又以上承仁考宗庙社稷之重,义不得兼奉其私亲,故但即园立庙,俾王子孙世袭濮国,自主祭祀,远嫌有别。盖欲为万世法,岂皆权宜之举哉。而台官吕诲等,始者专执合称皇伯、进封大国之议。朕以本生之亲改称皇伯,历考前世,并无典据;进封大国,则又礼无加爵之道。向自罢议之后,诲等奏促不已,忿其未行,乃引汉哀帝去恭皇定陶之号,立庙京师,干乱正统之事。皆朝廷未尝议及者,历加诬诋,自比师丹,意欲摇动人情,炫惑众听。以至封还告敕,擅不赴台,明缴留中之奏于中书,录传讪上之文于都下。暨手诏之出,诲等则以称亲立庙,皆为不当。朕览诲等前疏,亦云生育之恩,礼宜追厚,俟祥礻覃既毕,然后讲求典礼,褒崇本亲。今反以称亲为非,前后之言,自相抵牾。继以尧俞等不顾义理,更相唱和,既挠权而恃众,复归过以取名。朕姑务含容,屈于明宪,止命各以本官补外。尚虑缙绅之间,士民之众,不详本末,但惑传闻。欲释群疑,理宜申谕,宜令中书门下俾御史台出榜朝堂,及进奏院遍牒告示,庶知朕意。